现在的人民币,硬度强,韧性高,破损程度小。即使破损,也会直接销毁。但在上世纪50年代初期,人民币纸张质量较差,流通过程中产生残币多,银行回笼后会粘贴这些残币。所以在当时,粘贴残币成了银行的一项重要工作。1953年,粘票机发明,粘贴残币由手工操作变为机器操作,银行工作人员的劳动强度大大降低,工作效率明显提高。 粘票机的发明者叫袁振华,一生有30多项发明创造和技术革新。2月11日,在太原敦化坊街道河北里社区4号楼2单元,记者辗转找到了这位86岁高龄的老人。
A 发明惊动中国金融学会
老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和蔼谦虚。记者问及他的那些发明创造和技术革新的事情时,他笑了一下:“那都是些过去的事啦。那个时候,国家大搞经济建设,号召年轻人搞发明创造。”在记者的一再要求下,老人一边翻箱倒柜寻找那些保存已久的原始资料,一边向记者娓娓道来。
袁振华出生在晋北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,由于家境贫寒,1947年告别故土来到太原谋生。1949年5月,他以优异成绩考入山西公学,同年6月被选派到山西省水利局工作,1951年调入中国人民银行山西省分行。“当时,我担任营业室的出纳员。每天,太原市区内的许多企业,除按计划留下少部分流动资金外,全天的营业收入,都要交到山西省人民银行。由于当时的旧币纸质不好,每天回笼的现金中,有大量的破币和残币。破币一般销毁处理;残币需要手工粘补。那时,省人行营业室每天有15个人专门干这个。一般都是自己用面粉打好浆糊,一张一张进行粘贴,大家的劳动强度特别大,但一天也粘不了几捆(100张为1捆)。由于破旧钞票不能及时整理出来,积压了许多资金不能运用,延长了金融周转时间。为此,银行领导号召大家开动脑筋找窍门、搞研究。我琢磨了一段时间,反复试验了几个月,最后按照压面机和卷压机的原理,设计出一部木制粘票机,在营业室一试验,效果很好。”
老人从一个旧文件袋里取出一份已经发黄的《太原日报》。记者发现,报纸保存得十分完整,版面上使用的字体是繁体字。头版报眼的位置上,一条消息的标题特别醒目:省分行出纳员袁振华、张长吉创造粘票机成功。
在这条消息的结尾处,有这样一段话:“以前粘钞票每人每小时只能粘150张(最高标准),现在每小时每人能够粘将近1000张,效率提高5倍多,每天可少用4个粘票的工作人员。这个粘票机的创造,经过多次的实验都很成功,不但在数量上增加,而且在质量上也很好,粘的票子又坚固,又耐用,延长了纸币使用时间。”
袁振华发明的粘票机,很快在全国范围内推广。当年,他又发明了捆票机。当年6月30日,中国金融学会专门给他个人发来了热情洋溢的贺信。老人颤抖着双手给记者拿出了贺信原件(原件为薄麻纸),贺信共两页。记者看到,上面有这样的语言:祝贺你发明手摇捆票机的成功……捆票机的发明是我们全行的喜讯,我们准备向全行通报这一喜讯。
当时的袁振华根本不会想到,他的命运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。
B 人民日报刊登他的建议
1954年,经中国人民银行总行批准,袁振华被借调到人民银行青岛分行,主要任务就是研制自动粘票机。袁振华根据缝纫机的原理,不仅圆满完成了任务,而且在粘票机上附设了点票机,之后又设计制造出了残钞销毁机。
1955年3月12日,时任人民银行青岛分行行长的于长安,题词为他颁发了奖状:“发明创造是表现工人阶级的智慧和力量。应继续努力,在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中,争取更大的成就。”当年,作为特邀代表,他参加了青岛市劳模大会,一时成为令人瞩目的人物。
袁振华是个爱琢磨的人。在人民银行青岛分行工作期间,他发现这里的烧水锅炉随时有开水用,便动起了脑子。他把青岛分行和山西省分行各自使用的锅炉进行了比较,发现火门、火盖、放气管虽然相同,但入水口却大不相同。他仔细分析后发现,此处的不同,不仅影响开水的供应,更重要的是燃煤使用量多少的差别:青岛分行全天用煤70斤,山西省分行却用煤250斤。
老人告诉记者:“当时,我也没有别的想法,就是想为国家省点煤,于是就写了篇文章寄给了《人民日报》,没想到很快就刊登了。”他把报纸递到记者手中。这是1954年4月15日的《人民日报》,文字格式是竖行,采用的是繁体字。记者看到,文章的标题是:改装锅炉节省用煤的一项建议,全文近750多字,详细说明了他对改进锅炉的观点和看法。
这篇文章发表的当年,他陆续收到全国各地不少单位的感谢信,称赞他的建议为国家节约能源做了件好事。
C 一生拥有30多项发明革新
采访过程中,老人向记者展示了一份“发明创造革新改进机器设备一览表”。记者细数了一下,从1953年发明残币粘票机到退休后的1991年,袁振华共有33项发明创造和技术革新成果。
对照这份一览表,记者特别向他提出了专利证书的问题。老人从柜子里取出一张《专利证书》说:“这是我这一辈子惟一的一张,领到手里的时候,我已经退休啦。对这张迟到的专利证书,老人显得很淡然,对其他一些革新创造,老人也没有向记者讲述太多,但对在太原棉纺厂发明自动全幅割绒机,他则显得特别动情。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,记者发现,他的眼里闪动着泪花。
“那是1959年的事。当时,全太原市64家个体户合并成一个公私合营的大棉纺厂,4个车间安装的88台铁木织机器陈旧落后,仅能维持500多名职工的生存。厂长王思聪决定转产,上马市场上紧俏的灯芯绒。那时的灯芯绒全幅有335幅,工人们拿着一把特制的小刀,一道道来回地进行手工割绒,每天至少走60多里路,但仅能割出60来米,而且,一不小心割透了,布匹就作废啦。王厂长在银行工作过,便硬把我调了回来。进厂后,交给我的任务就是研制自动全幅割绒机。这对我来说,完全是个生疏的东西,既没有资料可供参考,也没有实物机器拆卸研究。后来,听说北京有一台从日本进口的割绒机,我就随省工业厅总工程师去参观。回来后,我觉得那台机器构造复杂,不能完全照它的样子做,就向厂长作了汇报。厂长特别支持,专门贷款2万元解决了资金问题,让我放手去搞。当时,厂子里的领导层意见不统一,我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进行研究的。1961年3月8日,命名为‘6138’型的自动全幅灯芯绒割绒机正式试车。看着不到5分钟就割出的几十米灯芯绒,我觉得那就像我的孩子一样。当年的7月5日,《党的生活》第四版,专门刊登了我的事情。”
在这篇题为《袁振华百折不回攻关键》的通讯结尾处是这样写的:省轻工业厅、市轻工业局和市科委在这里召开了现场会,并进行了鉴定。据初步测算,这部机器比手工操作提高工作效率七倍半,质量也由过去的60%-70%提高到98%以上。
采访结束的时候,袁振华老人握着记者的手说:“要不是你到处打听,我还真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。能为国家做些贡献,是我的本分。”写就本文的时候,记者就国家专利方面的政策性问题,专门在网上进行了查寻,结果显示:1950—1963年13年间,全国只批准了4项专利和6项发明权,并且所有权都在国家,当时实施的是《保障发明权与专利权暂行条例》,1985年4月1日,《国家专利法》正式实施。(记者 胡帆)来源:山西晚报